天刚蒙蒙亮，宋天一就起了身。
孟梨己经把早饭做好了，还是白粥，却多了个白面馒头，用油纸包着，塞到他手里：“路上吃。”
她的声音依旧淡淡的，却没了往日的疏离。
宋天一接过馒头，指尖触到她的手，带着清晨的凉意，他下意识地握了握：“等我好消息。”
孟梨缩回手，低下头去擦桌子，耳尖却悄悄红了。
宋天一没再多说，摸了摸还在熟睡的宋萌的头，转身出了门。
去城里的路要走一个小时，再搭半个钟头的拖拉机，他走得急，额头上很快渗了汗，心里却火烧火燎地盼着天亮。
他记得城西那批电子表的款式——大多是塑料壳子，印着花哨的卡通图案，走时不算精准，但胜在便宜。
这个年代的孩子对这种新奇玩意儿最是稀罕，只是刀疤脸那伙人路子野，不懂怎么吆喝，才压在了手里。
要卖掉这批表，得找个能接触到孩子的地方。
宋天一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，是城里的实验小学门口。
那里每天放学都围满了接孩子的家长，只要价格合适，不愁卖不出去。
可光有地方还不够，他得找个帮手。
他想起一个人——李建国，前世他落魄时，这人还给他递过一个热馒头，后来在学校门口摆了个小摊子，卖些文具零食，最懂家长和孩子的心思。
赶到城里时，日头己经升得老高。
宋天一先去了城西，远远地瞥见刀疤脸的仓库，门口守着两个小弟，他没上前，只是在心里记下位置，转身往实验小学走去。
正是放学时候，校门口挤得水泄不通。
宋天一在人群里找了半天，终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李建国蹲在墙角，面前摆着个木箱子，里面是铅笔橡皮和花花绿绿的糖块。
他比记忆里年轻许多，就是背有点驼，吆喝声带着点沙哑。
“建国。”
宋天一走过去，声音有点发紧。
李建国抬起头，看见他时愣了一下，眼里闪过几分惊讶，还有点戒备。
以前宋天一赌红了眼，连他摊子上的糖都抢过，后来见了面，他都绕着走。
“是你啊。”
李建国往旁边挪了挪，拉开点距离，“有事？”
宋天一知道他的顾虑，也不绕弯子，首接说明来意：“我手里有批电子表，想找你帮忙卖，利润咱们五五分。”
李建国皱起眉：“你又去跟人瞎混了？
我可告诉你，犯法的事我不干。”
“不是瞎混，是正经生意。”
宋天一赶紧解释，“表是正经货，就是款式旧了点，卖价不贵，给孩子当个玩具正好。
你看，”他从口袋里摸出块样品——是昨天跟刀疤脸谈妥后，对方给的样表，“五块钱进货，咱们卖八块，你稳赚三块。”
李建国拿起表，翻来覆去地看，又按了按按钮，指针“咔哒”转了半圈。
他沉默了一会儿，抬头看宋天一：“你这次……是来真的？”
“千真万确。”
宋天一看着他的眼睛，语气诚恳，“我想好好过日子，不赌了。”
李建国盯着他看了半晌，大概是从他眼里看出了从未有过的认真，终于点了点头：“行，我信你这一回。
但我得先看看货，要是质量太差，我可不干。”
“没问题！”
宋天一松了口气，“现在就带你去看。”
两人去了城西仓库，刀疤脸不情不愿地打开门，一箱子电子表堆在角落里，蒙着层灰。
李建国拿起几块摆弄了半天，又跟宋天一算着成本和销路，最后拍板：“这批表我全要了，但得先欠着货款，卖完了再给你。”
刀疤脸一听就急了：“凭什么？”
“就凭他信我。”
宋天一看向刀疤脸，“三天后，我把钱给你送过去，一分不少。”
刀疤脸还想说什么，被李建国拦住了：“兄弟，我李建国在这一片摆了五年摊子，从没欠过谁的钱。
要是信不过，我把我这摊子押给你。”
他把木箱子往地上一放，那架势倒比刀疤脸还横。
刀疤脸愣了愣，大概是没见过摆小摊的这么硬气，又看了看宋天一笃定的眼神，终究是哼了一声：“行，就等三天！”
拉着一箱子电子表往回走时，李建国忽然拍了拍宋天一的肩膀：“天一，好好干。
孟梨是个好女人，别再对不起她。”
宋天一心里一暖，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回到实验小学门口，李建国把摊子往旁边挪了挪，腾出块地方摆电子表。
他嗓门亮，吆喝起来一套一套的：“来看来看！
最新款电子表，带夜光的！
给孩子戴，又好看又能认时间，八块钱一个，错过今天没这价！”
放学的孩子很快围了上来，叽叽喳喳地指着表上的卡通图案。
有家长问了价格，觉得不贵，又看孩子喜欢，索性就买了。
没一会儿，就卖出了七八块。
宋天一蹲在旁边帮忙递表、收钱，看着手里的零钱一点点多起来，心里比前世赚了几百万还激动。
太阳快落山时，表己经卖出去大半。
李建国数着钱，递给宋天一半：“这是你的，剩下的我明天再卖一天，差不多就能清了。”
宋天一接过钱，数了数，竟有一百多块。
他把钱揣进怀里，像是揣着个滚烫的火炉：“建国，谢了。”
“谢啥，都是应该的。”
李建国收拾着摊子，“明天我还在这儿，你过来拿钱。”
宋天一点点头，转身往家赶。
路过供销社时，他停下脚步，进去买了两斤水果糖，又给孟梨买了块花布——前世她总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，从没穿过新衣服。
走在回家的路上，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宋天一摸了摸怀里的钱和花布，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。
他仿佛己经看到孟梨穿上新衣服的样子，看到宋萌含着糖笑的模样。
快到家时，远远看见孟梨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，手里攥着衣角，不停地往路上望。
看见他回来，她眼睛亮了亮，又赶紧低下头，往家走。
宋天一加快脚步追上去，把糖和花布递到她面前：“给，买给你和萌萌的。”
孟梨看着那块花布，是时兴的碎花图案，她嘴唇动了动，想说什么，却被屋里传来的喊声打断了。
“爸爸！”
宋萌从屋里跑出来，看见宋天一手里的糖，眼睛瞪得圆圆的。
宋天一笑着剥开块糖塞进她嘴里，又把花布往孟梨手里塞了塞：“拿着吧，给你做件新衣服。”
孟梨没接，只是转身往厨房走，声音闷闷的：“饭做好了，快吃吧。”
宋天一看着她的背影，笑了笑，把花布放在炕头上。
他知道，她心里的冰，正在一点点融化。
这一夜，宋天一睡得很沉。
梦里，他看见孟梨穿着新衣服，宋萌围着他撒娇，一家三口坐在新房子的院子里，晒着太阳，笑着说话。
第二天，电子表全卖完了。
李建国把钱一算，除去成本，刚好够还刀疤脸的债，还多出来几十块。
宋天一拿着钱，先去还了债，刀疤脸看着手里的钱，愣了半天，大概是没料到他真能做到。
回到家，宋天一把剩下的钱递给孟梨：“这是赚的，你收着。”
孟梨看着那沓零钱，又看了看宋天一，眼里的疑惑渐渐变成了惊讶。
她接过钱，小心翼翼地放进炕席底下，像是在藏什么宝贝。
宋天一看着她的样子，心里暖暖的。
他知道，这只是开始。
接下来的日子，宋天一没闲着。
他跟着李建国学着摆摊，又利用后世的记忆，进了些新奇的小玩意儿——会发光的弹珠、能变形的塑料机器人，很快就在学校门口打响了名气。
孟梨起初还担心，后来见他每天准时回家，把赚来的钱一分不少地交给她，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。
她会在宋天一收摊回来时，端上热腾腾的饭菜，会在他累了的时候，默默地递上块毛巾。
宋萌更是黏他黏得紧，每天放学都要在村口等他，缠着他讲城里的新鲜事。
这天晚上，宋天一看着账本上的数字，心里盘算着下一步。
摆摊只能赚点小钱，要想真正发家，还得抓住那个股市的机会。
他看向正在给宋萌讲故事的孟梨，灯光下，她的侧脸很柔和。
宋天一走过去，坐在她身边：“阿梨，过几天我想去趟省城。”
孟梨抬起头：“去省城做什么？”
“赚钱。”
宋天一握住她的手，眼神坚定，“这次，我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。”
孟梨看着他眼里的光，没再像以前那样怀疑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：“我跟你一起去，萌萌可以托给邻居照看。”
宋天一心里一暖，用力握了握她的手：“好，我们一起去。”
窗外的月光洒进来，落在一家三口身上，温柔得像一层纱。
宋天一知道，他的新生，才刚刚开始。
这一世，他不仅要抓住机遇，更要抓住身边的人，再也不放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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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会在宋天一收摊回来时，端上热腾腾的饭菜，会在他累了的时候，默默地递上块毛巾。
宋萌更是黏他黏得紧，每天放学都要在村口等他，缠着他讲城里的新鲜事。
这天晚上，宋天一看着账本上的数字，心里盘算着下一步。
摆摊只能赚点小钱，要想真正发家，还得抓住那个股市的机会。
他看向正在给宋萌讲故事的孟梨，灯光下，她的侧脸很柔和。
宋天一走过去，坐在她身边：“阿梨，过几天我想去趟省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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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赚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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